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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兩人在一起後, 程老師總是杞人憂天：“張橙心我跟你說啊，你現在不努力學習拼事業，以後就只能給許檸初當媳婦了。”
“……”怎麽說的她一名牌女大學生多一無是處一樣, A大畢業混口飯吃不是隨隨便便, 再不濟開個英語補習班也能賺個盆滿缽滿吧，張橙心那時還沒從外院轉去金融, 聽了就很不得勁。
正好是飯點, 許檸初一個人在家，程麗把菜端上桌讓張橙心喊許檸初過來吃飯，張橙心一個電話戳過去，賊大聲：“許檸初, 你丈母娘叫你過來吃飯！”
電話那頭，許檸初臉一熱：“……好。”
程麗：“……”
十分鐘後。
許檸初從對門過來，一家子坐餐桌上吃飯。
張橙心開始了她的表演：“許檸初啊, 我媽說了，我現在不努力以後就只能靠你養了，你以後可不能對不起我。”
程麗眼鏡一寒, 直瞪張橙心。
許檸初紅著臉, 低下頭：“……好。”
張越在一旁看著，憋著笑。
果然，女婿就要從小養。
然而就是這麽一段小插曲，後續走向卻變得詭異了起來。
吃完飯，兩人在房間看電影。
好死不死, 看的是《消失的愛人》。
看完, 許檸初默了好久, 突然說：“我會對你好的。”
張橙心正吃著薯片刷手機，擡頭一楞：“啊？”
“我不會對你出軌的。”許檸初又說。
“啊？？？”張橙心更懵了, 甚至有點想笑。
然後許檸初開始了理性分析。
“首先，時間成本太高，這麽多年了，都是和你在一起，如果沒有你，那我這前半生又算什麽。”
“其次，道德譴責太大，我要真對不起你，搞不好會被混合七打。”
“最後，你打人挺疼的，到時候估計會死很慘。”
許檸初說著說著，就笑了。
張橙心哭笑不得：“許檸初，你真的不是直男嗎，別人都說我會愛你一輩子，你說你不會對我出軌，出軌又不會遺傳，有沒有點常識。”
“……”許檸初垂下眸，不說話了。
張橙心以為是戳到了他的傷心事，就要道歉。
許檸初忽地一笑，說：“我就是覺得，逆人性的誓言是不可信的，就連我也是不可信的，但高昂的犯罪成本能遏制貪欲，固守諾約。”
張橙心覺得很有意思，調戲：“這就是你們法學生的浪漫嗎？”
許檸初一把攬過她，溫和一笑：“算是吧。”
“那你有沒有不那麽法學生的浪漫？”張橙心靠在他懷裏，又笑。
許檸初立馬就低頭吻了她一下，雙眸明湛：“我很確定，現在，我很愛你。”
-
許檸初19歲生日那天，張橙心正在家掛著網課烤蛋糕。
那天是2020年5月23日，一個世紀中難逢的一個閏四月初一。
老一輩人過的都是農歷生日，覺得農歷更準，他們都是外婆帶大的孩子，過的也是農歷生日。
那時疫情，兩人寒假回鄉下，都被封在了村裏，村裏倒也還好，都有小菜園果樹魚塘，偶爾也養雞鴨，小農自給自足，不愁吃飯，就是街上店子都關門了，買不到蛋糕。
烤箱是朝程佳佳借的，程佳佳之前有一年心血來潮學烘焙，買了一堆工具和材料，但半途而廢，於是也順了過來。
張橙心和程佳佳把網課掛在一旁，對著手機上的戚風蛋糕教程，又是打雞蛋又是用烘焙秤稱重的，手忙腳亂，然而，程佳佳是個只有失敗經驗的師傅，張橙心八百年下不了一次廚房更摸瞎，於是搬救兵。
“餵，許檸初，滾過來，自己做生日蛋糕。”張橙心簡單利落打完電話，就又去洗戚風蛋糕鋁制模具。
程佳佳用打蛋器打著雞蛋清，直笑：“我還以為你要給他一個驚喜，結果直接叫他過來自己做，不愧是你張大小姐。”
張橙心洗完模具又洗抹布擦烤箱，不以為然：“我做的那不叫驚喜，那叫驚嚇。”
“哈哈哈哈哈——”
五分鐘後。
許檸初戴著口罩抱著平板珊珊來遲。
張橙心一見了，就過去扯下許檸初口罩，親了口：“別裝了，幹活去。”
“……”許檸初臉一紅，把網課平板跟張橙心&程佳佳的放一起，加入了幹活的行列。
畫風就很詭異。
過生日的許檸初接過全部工作，又是混合面糊蛋白，又是預熱烤箱，家庭婦男熟練度滿級，過來幫忙的程佳佳成功退居二線，就看著教程偶爾指揮一下，說要給男朋友烤蛋糕的張橙心直接坐下，一邊吃著零食一邊打起了游戲。
程佳佳轉頭瞅了眼張橙心，直笑：“這到底是誰過生日啊。”
許檸初哪敢說話，無奈微笑，眼裏寫滿了：習慣了。
張橙心確實習慣了什麽事都許檸初做好，純純被許檸初寵壞了，但還有一丟丟良知：“放心吧，我幫你們看著網課呢。”
許檸初&程佳佳：“……”
是的，張橙心面前桌上三臺設備上，還掛著三門不同的網課，外放混亂。
“請求集合，進攻敵方防禦塔！”
“管理學裏的……”
“今天團課就上到這，大家可以退出會議了……”
“來同學們看到課文這一段，我們解釋一個這個單詞……”
好死不死，二十分鐘後。
“來，我請一位同學回答一下這個問題，看看大家有沒有在聽課……許檸初！”
張橙心還算盡責，連忙喊人：“許檸初許檸初許檸初！！！”
許檸初剛把蛋糕放進烤箱，拖完地又擦桌子，連忙洗了把手跑過來，一看屏幕上是英語選擇題，急急小聲問張橙心：“選什麽？”
張橙心已經把手機調到靜音，瞅了眼屏幕：“我怎麽知道，這是閱讀理解，原文我都沒看。”
許檸初：“……”
女朋友靠不住，許檸初連忙拿出手機問同學。
網課那頭老師見半天沒動靜，又出聲：“許同學，在嗎？能聽見嗎？打開麥克風，再打開攝像頭。”
許檸初無奈，同學也沒回覆，搞不好也睡過去了，直接打開麥克風攝像頭，一本正經亂選了一個：“C。”
然後老師和眾同學就看到了。
素來端方矜冷的法學院第一許大校草，此刻竟穿著一個粉兔子圍裙？？？！！！
身後還有個發著暖橘光的黑箱子，看著是烤箱，烘焙？？？！！！
震驚！許大校草公然逃網課，原因竟是，烤蛋糕？？？！！！
嗚嗚嗚，會下廚更愛了，加大分加大分！！！
接著。
背景裏突然出現了個穿毛拖套HelloKitty毛絨睡衣的貓貓祟祟人影。
網課那頭眾人：女孩子？？？！！！
震驚！許大校草家竟出沒不明女生！
接著，更抽象的一幕出現了。
背景裏的女孩子本來是鬼鬼祟祟往烤箱方向貓去，結果瓷磚地板剛拖過還有水漬，拖鞋也不防滑，瞬間雙腳打滑雙手劃槳，發出驚呼：“啊——”
許檸初連忙一起身去扶住張橙心：“小心！”
速度太快，以至於網課眾人才反應過來，許檸初已經將張橙心攬進了懷裏。
女孩子立著蝴蝶結的睡衣帽子一落，露出了外語系系花（當然這學期轉金融了，所以上管理學，但眾網友不知情，那也能混個金融系系花:D）的那張臉。
草啊，全A大誰不知道許大校草跟外語系系花青梅竹馬，BBS照片都堆滿了。
網課眾人鍵盤一摔！
草啊！憑什麽啊！同樣是被封在家裏！你小子怎麽還跟女朋友封一起了！！！
此事後續在BBS建起高樓。
【xql滾粗網課！！！】
【禁止貼貼，貼貼密接！】
【他們兩個在家會不會親嘴？】
【你瞧瞧這幹的是人事嗎？】
【圖片在哪裏？同人文又在哪裏！】
【《驚！A大法學院許大校草爆改家庭婦男，女友意外出鏡網課，原因竟是……》】
【什麽時候賜我一個這樣的男朋友，女朋友也行啊[花癡]】
【哥還在家啃蘿蔔鹹菜，這連烘焙都搞上了，受不了了這什麽家庭條件啊……】
【樓上站住，我已經吃好多天泡面了！】
【慕發財了TAT】
【多放愛磕[花癡]】
……
甚至傳到了隔壁B大。
134發來問候：【聽說你倆網課直播秀恩愛？】
張橙心：【滾！】
回到眼前。
張橙心好歹是沒滑倒，網課上完了，戚風蛋糕也烤好了。
端出來晾涼，片了一層層放在白瓷盤子裏抹上奶油，再搞幾瓣橘子裝飾一下，一個條件有限下的蛋糕差不多就做好了。
接著就要給許檸初過生日。
“沒蠟燭。”程佳佳在裝烘焙材料的袋子裏翻了半天沒找到。
“有啊，上次看到客廳櫃子裏，好像還有我姥爺祭拜我太姥爺的白蠟燭。”張橙心說著就起身要往客廳走。
許檸初連忙把她拉住，直笑：“你那不是要幫我過生日，是要把我送走。”
一通笑鬧，好歹是唱了生日歌。
張橙心拿起打火機，“哢噠——”，升起一簇暖黃的小火苗，映著他們彼此溫和的臉龐。
“許檸初，許個願吧。”張橙心彎眼一笑，說。
許檸初眸光融融亮亮，倒也沒閉上眼，而是“呼——”的一聲，將火苗吹滅，明明看著張橙心說：“希望，國家安康，人民幸福，大家都平平安安。”
張橙心一笑：“你上思修課呢？”
許檸初也笑：“希望以後每一年，張橙心都能陪我過生日。”
那時的大環境，確實每個人對生命都有了更高的重視。
好像相比於十幾二十年後的長遠規劃，對當前的幸福安樂更為追求。
很多人恐慌焦慮，但張橙心感覺還算安穩。
他們村居在這樣一個世外桃源中，爸爸媽媽都在身邊，姥姥姥爺都健健康康，每天照常吃飯睡覺，在家太悶就去無人的曠野中閑逛。
更重要是的，她身邊有許檸初。
許檸初是一個極其穩定的人，堅定的唯物主義者，好像從來不會懷疑未來，從來不會懷疑世界會越來越好，從來不會懷疑他們一定會很幸福很幸福。
是啊，有這樣穩定而溫暖的愛，有這樣一個人在身邊。
怎麽會不想長命百歲。
“許檸初。”此時，張橙心只是亮亮揚起眼，“從今往後，2058年，2069年，2077年，2088年，2096年，我都會陪你過生日。”
你是閏四月出生，一個世紀中只有八個農歷生日的幸運小孩，而我在一百年中的每一個那一天，都想陪你一起，見證那份幸運。
許檸初只笑：“到時候都成老頭老太太了。”
“放心，我不會嫌棄你的。”張橙心看著眼前清澈幹凈的少年，還是覺得為其著迷，怎麽就看不膩呢，“你老了也是徐娘半老，風韻猶存。”
程佳佳已經擱一邊偷了張橙心的零食，一邊吃一邊看他倆膩歪：十幾年了，習慣了，麻了。
xql，我從小電燈泡到大。
“那你也是全世界最好看的老太太。”許檸初也笑。
張橙心慣會嘴貧：“是的是的，咱倆死了骨灰也要擺成愛心狀。”
-
顧茜有陣子沈迷星座，今天出門穿什麽顏色衣服都要看星座的那種程度，帶的張橙心也迷信了一陣。
一天，張橙心抱著手機看星座愛情分析，許檸初就在一旁寫作業。
“許檸初，你是什麽星座？”張橙心問。
許檸初轉頭：“嗯，這還得查查。”
許檸初才拿起手機，張橙心就已經在搜索框上輸入許檸初生日查了出來：“哦，原來你是雙子座。”
“然後我是獅子座，雙子男獅子女愛情匹配指數……”張橙心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打字搜索，半分鐘後，張橙心又抱著手機哀嚎了起來：“我去，這上面說我跟你的星座匹配指數只有四顆星！”
許檸初：“……”
又半分鐘。
張橙心暴跳如雷：“許檸初我好虧啊！網上說雙子座善變，喜歡追求新鮮感，以後你不喜歡我的怎麽辦！”
她兇兇看著許檸初，大有要討個說法的架勢。
許檸初一方面要為自己正名，一方面又起了點調戲的心思，眼一勾：“是啊，喜歡4歲的張橙心，喜歡16歲的張橙心，還會喜歡100歲的張橙心。”
張橙心心裏有點美，眼略彎，嬌嗔：“花言巧語。”
許檸初只笑笑，拉過她親了一口。
十分鐘後，張橙心忽地又高興了起來。
因為網上還說，能夠走進雙子座內心的唯一辦法就是時間。
試問還有誰比她認識許檸初更久，除了她還有誰。
誰都無法與她比，他們要一直一直走下去。
-
顧茜回國那陣兒，四人在橘州聚一塊喝了頓酒。
姚三思果然混的很好，大學卷生卷死，獎學金能拿的全拿了，另外兼職家教，賺的盆滿缽滿，業餘還寫歷史類網文，富貴不必多言，真正意義上打十份工。前幾年還在讀本科，房價大跌，就給家裏換了套房。橘州十八線，房價不太貴，但能全款買房也是遠超同齡人了。
後來保研，現在讀博，以後大概率留B大任教。
顧茜澳本畢業後在澳洲混了兩年，現在回來，靠著老爹的資助，正在籌備珠寶工作室。
許檸初前陣子贏了個大案子，心許律師事務所在圈內一舉成名，可謂春風得意。
“許大律師，風光啊！”姚三思遞一杯，許檸初喝一杯，一點都不帶推的。
張橙心算是比較輕松的，在頭部券商當研究員。
拿起罐芬達，就跟姚三思的啤酒杯一碰：“姚啊，加油啊，一年講師，兩年副教授，三年教授，好歹給咱顧大設計師整個教授夫人當當。”
姚三思差點嗆到，笑了：“你還不如說院長是我爹，搞得跟數數一樣簡單。”
張橙心仰起頭灌了口汽水：“你看我啊，一年211，兩年985，高考A大。”
姚三思有被凡到：“不是，你玩幾天真以為自己是學渣了？”
張橙心挑眉一笑：“不然呢。”
顧茜直接揭老底：“記得初三的時候，你物理考34分被叫家長，結果一年後中考你還是考進了一中，我還得靠我爸花錢買進去。”
張橙心不以為然：“不虧的，我補課也花了大幾萬。”
姚三思無情戳戳：“你丫天天跟西瓜在後面給娃娃梳小辮，英語還能考148，哪就是普通人了，明顯是掛批。”
顧茜補刀：“你只看到她天天玩，沒看到她天天上課睡覺。”
姚三思：“……服了，還有考研，你那年暑假跟我說開始備考，跟許檸初在A大再混兩年，三天兩頭還跟我們一起出去玩，結果一考就考上了，玩呢你。”
許檸初聽自己被提到，連忙撇清：“不關我事啊，我保研的。”
言下之意，張橙心自己考的，他沒什麽功勞。
姚三思：“……服了，你倆沒事回家玩去吧，咱今天先友盡。”
笑笑鬧鬧完，總算各回各家。
燒烤店在一中附近，兩人回上秋廣場許檸初家。
許檸初牽著張橙心的手，走在路上。
深秋的夜寒涼，楓葉蕭蕭，許檸初不工作的時候穿的很休閑，牛仔褲下一雙大長腿，淺灰連帽衛衣簡單又顯溫暖，墨色風流的細碎黑發下一雙明湛的琥珀眸，仍是少年模樣。
張橙心走一旁看著，忍不住彎起眼，晃晃蕩蕩起許檸初的手。
怎麽回事，八年了，她還是看他很順眼，她還是很愛他。
許檸初喝醉了並不上臉，只是很安靜，平時就話少，現在更是一言不發。
可一回到家，就不是這樣了。
一回到家，許檸初就把張橙心按在門後激烈地吻了起來。
燈都沒開，一室黑暗，只有陽臺的月光大片灑進來，險險讓入戶玄關這一方狹小有些微光亮，兩道人影暧昧糾纏，空氣昏熱升溫，衣料摩擦窸窸窣窣。
其實大二暑假旅游那次後，兩人很是荒唐了一段時間，動不動就開房學習，在書桌前學完專業課再去床上學她。
然後過年去許檸初家拜年，許姥爺給張橙心把脈，很是教育了許檸初一番：“以後老實點。”
就為這，許檸初陪張橙心喝了兩個月的中藥。
然後那段時間，程麗都明文規定張橙心要晚上九點前回家。
許清很有遠見，零幾年的時候就在全國投資了不少房產，北京也有好幾處，本來說把A大附近那套給許檸初和張橙心住的，免得住校不方便，這一聽說，哪敢啊，家裏大人都放話了，再遞軍火豈不是成了罪魁禍首，遂泡湯。
才半年，一個學期，就搞虛了。
許檸初一琢磨，確實不行，為了張橙心的身體著想，也為了以後著想，一邊帶著張橙心夜跑鍛煉身體的同時，一邊也很是自我克制。
兩人倒也挺自覺，挺節制，一周勉勉強強三四次吧。
就這麽到本科畢業，研究生畢業。
然後現在，兩人在北京發展，住到一起，許檸初越發肆無忌憚，毫無節制了起來。
心許律師事務所成立初期，許檸初其實並不一帆風順，常常在外面忙了一天，回到家，西裝都沒來得及換，又在書房忙到很晚。
等洗完澡回到臥室，張橙心都睡了。
工作日還好，張橙心第二天還要上班，許檸初不敢造次，最多從身後緊緊抱住張橙心，張橙心大半夜被熱醒，兩人親昵一會兒，又晚安安面對面抱著繼續睡。
到了休息日，尤其周五晚上，許檸初簡直餓狼撲食，兇猛激烈，經常把張橙心折騰到半夜三四點……
張橙心心疼許檸初，知道人的情緒總要有出口，許檸初不抽煙不喝酒，幹幹凈凈，洩點欲沒什麽，也就由著許檸初。
可現在……
張橙心唇舌被掠奪，被吻的喘不過氣，好不容易被放開，一拍開玄關燈，就對上許檸初暗色洶湧的一雙眼，她一邊靠門喘著氣一邊說：“許檸初，你喝醉了。”
喝醉的人都會說：“我沒喝醉。”
許檸初喝醉了身上很好聞，輕微的酒精味，冷冷冽冽。頂光暖黃，少年細膩的冷白皮顯出昏昧，黑發略略深沈，眉如畫，一雙水眸似有火燎原，分外勾人。
盯著她看了半晌，許檸初又伸出手，指尖摩挲上張橙心那鮮紅的唇，眼一彎：“我很清醒。”
張橙心忽地想笑，問：“我是誰？”
“張橙心。”許檸初笑著叫她的名字。
“嗯。”張橙心應。
“我今天好開心。”許檸初又說。
“怎麽了？”張橙心靠著門，抱臂一笑，“考上A大都沒見你這樣。”
“考上A大是預料之中的事。”
“然後呢。”
“然後現在，我能養你了。”許檸初微微笑著，又牽起張橙心的手。
張橙心一下下捏著他那骨節分明的手指，挑眉一笑：“你一家裏資產上億的人說這話？”
“那不一樣。”許檸初垂下眸，好像有點低落，又有點委屈，“我只想你花我的錢。”
“有錢了要幹什麽？”張橙心笑。
“我們要有一個自己的家。”許檸初忽地一笑，眸光水亮，“溫馨的房子，漂亮的車，再養一條狗兩只貓。”
“一定可以的！”張橙心篤信無比。
“我其實沒那麽厲害。”許檸初又低頭眸一暗，喃喃，喝醉了真是什麽話都說得出來。
橘州一中空降全校第一最風光無限的許學神。
表白墻刷屏的高二一班許檸初。
高考全省第三的許探花。
A大法學院第一的許大校草。
畢業就成立律所半年間聲名鵲起的許大律師。
試問這樣的人生，還不算厲害，那怎樣才算風光？
張橙心哄人很有一套，微仰頭，眸一躍，雙手捧起許檸初的臉：“怎麽會呢？我們家許檸初是全世界最厲害的小朋友！”
許檸初呆呆看著她的眼睛：“沒有你，我才不是。”
又傻傻重覆。
“沒有你，我才不是全世界最厲害的小朋友。”
張橙心忽地覺得很美，又眼一酸，片刻，笑著，拍了下許檸初的肩：“那就拜托我們的許大律師，以後好好賺錢養家啦！”
“好。”許檸初眸光亮亮，定定答應，認真無比，下一秒，又吻上她的唇，將她攔腰抱起。
一路親到臥室，許檸初又將她壓到床上，緊緊纏繞。
她衣服被丟了一地，許檸初還好端端的，熱吻一路往下，肆意流連，又忽地，低下頭。
張橙心五指插進許檸初的頭發，慢慢收攏，聲音細幽難耐：“許檸初。”
“嗯。”少年不停，鼻息低應出聲。
“你怎麽突然——”張橙心還沒說完，又是一下，失了聲，不得不說，許檸初真的很熟練，很懂怎麽讓她舒服。
良久，許檸初才擡起頭，眼睛濕漉漉的，紅唇水亮，看著她胸口起伏，呼吸紊亂，陷於浪潮的樣子，低笑出聲：“伺候慣了。”
“……”張橙心一笑，真的服了，“你真醉還是假醉啊，剛剛像個傻子，現在又這麽會。”
許檸初迷朦的眼一彎：“沒醉。”
說完，又吻她，跟著，抱起她去浴室又伺候了半天。
一個多小時後，許檸初抱著她從浴室出來，抱著她在床上蓋被被睡覺覺，又嘰嘰喳喳了半天。
“張橙心，你要養什麽顏色的大狗狗。”
“……白色的，眼睛是琥珀色的，學法律不上高數也會教我微積分的，能親親抱抱舉高高的，在床上不咬人的。”
“嗯……怎麽聽起來這麽耳熟。”
“……哈哈哈——對啊，除了你還有誰。”
“那你養了我，可不許養別的狗了……”
“好好好。”
說著，許檸初又呆呆伸出手，認認真真：“那你咬我一口，我就是你的了。”
“哈哈哈哈哈——”張橙心覺得許檸初喝醉了真是可愛的不行，智商變三歲，讓人忍不住欺負。
於是，張橙心拿過許檸初的手，湊近，張大嘴“嗷——”，故意嚇唬，許檸初倒也真的閉上眼，滿臉寫著“怕怕”，半天沒感受到痛覺，又呆呆掀起睫，傻傻看著她。
張橙心瞬間：“哈哈哈哈哈——”
許檸初只閃閃睫，又抿抿唇：“……”
張橙心看著他，墨黑細碎的發，亮如水的雙眸，英挺的鼻梁，鮮紅又羞澀的薄薄兩瓣唇，可愛模樣，也真正是一個成熟的少年，忍不住湊近，他身上還蘊著沐浴露的清香，溫和又惑人，白膩的脖頸間，在暖黃床頭燈的映照下，喉結性感突出，於是，應某大狗狗的要求，她迅速湊上去，輕輕咬了一口。
許檸初反應很大，幾乎是瞬間，又將她緊緊箍在懷裏，瘋狂地吻了起來，意亂情迷。
鬧了半天，許檸初總算消停，牢牢抱著她，迷迷糊糊睡著了。
最後只在她睫上落下一吻，溫溫柔柔說了句。
“心心，我好愛你。”
張橙心枕著許檸初的手臂，看著眼前人，少年睡著的時候很安靜，長長的睫靜靜的垂在眼下，十分柔和，呼吸清淺，溫溫和和，唇角還微微彎起，應該是在做什麽美夢。
她忍不住笑著搖搖頭，真是醉的不輕。
幫許檸初把被子拉了拉，張橙心又輕輕起身，下床去找水喝。
打開冰箱，一排百歲山，兩排罐裝芬達。
回橘州住上秋廣場這個房子裏時，許檸初都是去對門她家吃飯，但知道她有時會過來，冰箱裏永遠有芬達。
張橙心刷過牙，拿了瓶礦泉水，擰開喝了口。
拎著礦泉水走回房間，許檸初乖乖蓋著被子，還是側臥攬著她的姿勢，柔柔和和模樣，睡顏俊美，張橙心不太睡得著，坐到了書桌前。
還是那張書桌，高中時許檸初還在這兒給她講過圓錐曲線，桌上整整齊齊，下面有兩個抽屜。
張橙心順手拉開，一個放著雜物，墨水瓶便利貼耳機之類的，另一個，裏面卻只有一個，小豬存錢罐？
很老的物件，瓷的，粉麥兜……麥兜在他們小時候很火，一只平凡又幸福的不完美小豬，許檸初當時也只是小孩子，也會用麥兜存錢罐……這個存錢罐，隱隱約約在哪見過……哦，想起來了！許檸初小學畢業那年暑假離開橘州時留給她的小豬存錢罐！
居然現在才被她找見！她倒要看看，許檸初當年到底給她留了多少錢！
張橙心很快把麥兜存錢罐拿出來，裏面的硬幣還隨著動作發出晃蕩聲，存錢罐底部有一個圓孔，可以把錢倒出來，張橙心取下蓋子，為了不吵醒許檸初，將存錢罐裏面的東西倒在床上。
可才蹦出幾個一角五角一元硬幣，一元兩元二十元紙幣，一二十年前的，幾乎是已經絕版了，又突然，倒出一個小紙團？？？
張橙心立馬把存錢罐倒過來，一看，裏面還有不少類似的，小紙團小紙塊小紙卷，甚至還有小布團？
這是什麽？
許檸初的秘密？
很快，張橙心把存錢罐裏的東西全部倒了出來，錢先撇在一邊，許檸初那小子挺富的，小學存錢都有一百五十的，瞅著應該有上千塊，先看許檸初的秘密，一一小心翼翼拆開。
第一個折的方方正正的小紙塊，展開，是一幅兒童鉛筆畫。
——正方形裏面一個田字形窗戶，三角形的屋頂梯形的煙囪，冒出幾個越來越大的圓圈，是房子，一旁，圖畫尺印著描的一個小汽車，正中間，紮兩小辮的小女孩和小男孩手牽手，另一旁，一只狗兩只貓，最下面一行歪七扭八的字，讓人辨認出了這幅畫的含義和來源——張橙心和許（“廖”劃掉添上“許”）檸初長大了要結婚。
張橙心：“……”
雖然是小學的畫，但還是怪不好意思的。
第二個揉的亂七八糟的小紙團，打開，是一張廢紙。
——文具店試寫紙上，被狠狠幾道劃掉的“許檸初”。
張橙心：“……”
服了，怎麽還撿垃圾啊。
第三個卷的整整齊齊的小紙條，卷開，是語文試卷上裁下來的一塊。
——“如果用一個詞去形容幸福，我會說夏天，如果用一個人去形容夏天，那就是你。”
——“而現在，夏天就在你身邊！”
張橙心彎彎眼。
怪浪漫呢。
第四個卷的整整齊齊的小紙條，卷開，是一張便利貼。
——“前程是你，風光也是你。”
張橙心一笑。
恭喜許大律師，得償所願。
現在前程和風光，你都有了。
最後一個白綢小布團，系的嚴嚴實實，費了好大勁才打開，一枚心形粉鉆戒指呈現在她眼前。
——該怎樣去形容這枚戒指的美麗呢？大概是，銀河散在玫瑰花海裏。
張橙心：“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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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兩人在一起後, 程老師總是杞人憂天：“張橙心我跟你說啊，你現在不努力學習拼事業，以後就只能給許檸初當媳婦了。”
“……”怎麽說的她一名牌女大學生多一無是處一樣, A大畢業混口飯吃不是隨隨便便, 再不濟開個英語補習班也能賺個盆滿缽滿吧，張橙心那時還沒從外院轉去金融, 聽了就很不得勁。
正好是飯點, 許檸初一個人在家，程麗把菜端上桌讓張橙心喊許檸初過來吃飯，張橙心一個電話戳過去，賊大聲：“許檸初, 你丈母娘叫你過來吃飯！”
電話那頭，許檸初臉一熱：“……好。”
程麗：“……”
十分鐘後。
許檸初從對門過來，一家子坐餐桌上吃飯。
張橙心開始了她的表演：“許檸初啊, 我媽說了，我現在不努力以後就只能靠你養了，你以後可不能對不起我。”
程麗眼鏡一寒, 直瞪張橙心。
許檸初紅著臉, 低下頭：“……好。”
張越在一旁看著，憋著笑。
果然，女婿就要從小養。
然而就是這麽一段小插曲，後續走向卻變得詭異了起來。
吃完飯，兩人在房間看電影。
好死不死, 看的是《消失的愛人》。
看完, 許檸初默了好久, 突然說：“我會對你好的。”
張橙心正吃著薯片刷手機，擡頭一楞：“啊？”
“我不會對你出軌的。”許檸初又說。
“啊？？？”張橙心更懵了, 甚至有點想笑。
然後許檸初開始了理性分析。
“首先，時間成本太高，這麽多年了，都是和你在一起，如果沒有你，那我這前半生又算什麽。”
“其次，道德譴責太大，我要真對不起你，搞不好會被混合七打。”
“最後，你打人挺疼的，到時候估計會死很慘。”
許檸初說著說著，就笑了。
張橙心哭笑不得：“許檸初，你真的不是直男嗎，別人都說我會愛你一輩子，你說你不會對我出軌，出軌又不會遺傳，有沒有點常識。”
“……”許檸初垂下眸，不說話了。
張橙心以為是戳到了他的傷心事，就要道歉。
許檸初忽地一笑，說：“我就是覺得，逆人性的誓言是不可信的，就連我也是不可信的，但高昂的犯罪成本能遏制貪欲，固守諾約。”
張橙心覺得很有意思，調戲：“這就是你們法學生的浪漫嗎？”
許檸初一把攬過她，溫和一笑：“算是吧。”
“那你有沒有不那麽法學生的浪漫？”張橙心靠在他懷裏，又笑。
許檸初立馬就低頭吻了她一下，雙眸明湛：“我很確定，現在，我很愛你。”
-
許檸初19歲生日那天，張橙心正在家掛著網課烤蛋糕。
那天是2020年5月23日，一個世紀中難逢的一個閏四月初一。
老一輩人過的都是農歷生日，覺得農歷更準，他們都是外婆帶大的孩子，過的也是農歷生日。
那時疫情，兩人寒假回鄉下，都被封在了村裏，村裏倒也還好，都有小菜園果樹魚塘，偶爾也養雞鴨，小農自給自足，不愁吃飯，就是街上店子都關門了，買不到蛋糕。
烤箱是朝程佳佳借的，程佳佳之前有一年心血來潮學烘焙，買了一堆工具和材料，但半途而廢，於是也順了過來。
張橙心和程佳佳把網課掛在一旁，對著手機上的戚風蛋糕教程，又是打雞蛋又是用烘焙秤稱重的，手忙腳亂，然而，程佳佳是個只有失敗經驗的師傅，張橙心八百年下不了一次廚房更摸瞎，於是搬救兵。
“餵，許檸初，滾過來，自己做生日蛋糕。”張橙心簡單利落打完電話，就又去洗戚風蛋糕鋁制模具。
程佳佳用打蛋器打著雞蛋清，直笑：“我還以為你要給他一個驚喜，結果直接叫他過來自己做，不愧是你張大小姐。”
張橙心洗完模具又洗抹布擦烤箱，不以為然：“我做的那不叫驚喜，那叫驚嚇。”
“哈哈哈哈哈——”
五分鐘後。
許檸初戴著口罩抱著平板珊珊來遲。
張橙心一見了，就過去扯下許檸初口罩，親了口：“別裝了，幹活去。”
“……”許檸初臉一紅，把網課平板跟張橙心&程佳佳的放一起，加入了幹活的行列。
畫風就很詭異。
過生日的許檸初接過全部工作，又是混合面糊蛋白，又是預熱烤箱，家庭婦男熟練度滿級，過來幫忙的程佳佳成功退居二線，就看著教程偶爾指揮一下，說要給男朋友烤蛋糕的張橙心直接坐下，一邊吃著零食一邊打起了游戲。
程佳佳轉頭瞅了眼張橙心，直笑：“這到底是誰過生日啊。”
許檸初哪敢說話，無奈微笑，眼裏寫滿了：習慣了。
張橙心確實習慣了什麽事都許檸初做好，純純被許檸初寵壞了，但還有一丟丟良知：“放心吧，我幫你們看著網課呢。”
許檸初&程佳佳：“……”
是的，張橙心面前桌上三臺設備上，還掛著三門不同的網課，外放混亂。
“請求集合，進攻敵方防禦塔！”
“管理學裏的……”
“今天團課就上到這，大家可以退出會議了……”
“來同學們看到課文這一段，我們解釋一個這個單詞……”
好死不死，二十分鐘後。
“來，我請一位同學回答一下這個問題，看看大家有沒有在聽課……許檸初！”
張橙心還算盡責，連忙喊人：“許檸初許檸初許檸初！！！”
許檸初剛把蛋糕放進烤箱，拖完地又擦桌子，連忙洗了把手跑過來，一看屏幕上是英語選擇題，急急小聲問張橙心：“選什麽？”
張橙心已經把手機調到靜音，瞅了眼屏幕：“我怎麽知道，這是閱讀理解，原文我都沒看。”
許檸初：“……”
女朋友靠不住，許檸初連忙拿出手機問同學。
網課那頭老師見半天沒動靜，又出聲：“許同學，在嗎？能聽見嗎？打開麥克風，再打開攝像頭。”
許檸初無奈，同學也沒回覆，搞不好也睡過去了，直接打開麥克風攝像頭，一本正經亂選了一個：“C。”
然後老師和眾同學就看到了。
素來端方矜冷的法學院第一許大校草，此刻竟穿著一個粉兔子圍裙？？？！！！
身後還有個發著暖橘光的黑箱子，看著是烤箱，烘焙？？？！！！
震驚！許大校草公然逃網課，原因竟是，烤蛋糕？？？！！！
嗚嗚嗚，會下廚更愛了，加大分加大分！！！
接著。
背景裏突然出現了個穿毛拖套HelloKitty毛絨睡衣的貓貓祟祟人影。
網課那頭眾人：女孩子？？？！！！
震驚！許大校草家竟出沒不明女生！
接著，更抽象的一幕出現了。
背景裏的女孩子本來是鬼鬼祟祟往烤箱方向貓去，結果瓷磚地板剛拖過還有水漬，拖鞋也不防滑，瞬間雙腳打滑雙手劃槳，發出驚呼：“啊——”
許檸初連忙一起身去扶住張橙心：“小心！”
速度太快，以至於網課眾人才反應過來，許檸初已經將張橙心攬進了懷裏。
女孩子立著蝴蝶結的睡衣帽子一落，露出了外語系系花（當然這學期轉金融了，所以上管理學，但眾網友不知情，那也能混個金融系系花:D）的那張臉。
草啊，全A大誰不知道許大校草跟外語系系花青梅竹馬，BBS照片都堆滿了。
網課眾人鍵盤一摔！
草啊！憑什麽啊！同樣是被封在家裏！你小子怎麽還跟女朋友封一起了！！！
此事後續在BBS建起高樓。
【xql滾粗網課！！！】
【禁止貼貼，貼貼密接！】
【他們兩個在家會不會親嘴？】
【你瞧瞧這幹的是人事嗎？】
【圖片在哪裏？同人文又在哪裏！】
【《驚！A大法學院許大校草爆改家庭婦男，女友意外出鏡網課，原因竟是……》】
【什麽時候賜我一個這樣的男朋友，女朋友也行啊[花癡]】
【哥還在家啃蘿蔔鹹菜，這連烘焙都搞上了，受不了了這什麽家庭條件啊……】
【樓上站住，我已經吃好多天泡面了！】
【慕發財了TAT】
【多放愛磕[花癡]】
……
甚至傳到了隔壁B大。
134發來問候：【聽說你倆網課直播秀恩愛？】
張橙心：【滾！】
回到眼前。
張橙心好歹是沒滑倒，網課上完了，戚風蛋糕也烤好了。
端出來晾涼，片了一層層放在白瓷盤子裏抹上奶油，再搞幾瓣橘子裝飾一下，一個條件有限下的蛋糕差不多就做好了。
接著就要給許檸初過生日。
“沒蠟燭。”程佳佳在裝烘焙材料的袋子裏翻了半天沒找到。
“有啊，上次看到客廳櫃子裏，好像還有我姥爺祭拜我太姥爺的白蠟燭。”張橙心說著就起身要往客廳走。
許檸初連忙把她拉住，直笑：“你那不是要幫我過生日，是要把我送走。”
一通笑鬧，好歹是唱了生日歌。
張橙心拿起打火機，“哢噠——”，升起一簇暖黃的小火苗，映著他們彼此溫和的臉龐。
“許檸初，許個願吧。”張橙心彎眼一笑，說。
許檸初眸光融融亮亮，倒也沒閉上眼，而是“呼——”的一聲，將火苗吹滅，明明看著張橙心說：“希望，國家安康，人民幸福，大家都平平安安。”
張橙心一笑：“你上思修課呢？”
許檸初也笑：“希望以後每一年，張橙心都能陪我過生日。”
那時的大環境，確實每個人對生命都有了更高的重視。
好像相比於十幾二十年後的長遠規劃，對當前的幸福安樂更為追求。
很多人恐慌焦慮，但張橙心感覺還算安穩。
他們村居在這樣一個世外桃源中，爸爸媽媽都在身邊，姥姥姥爺都健健康康，每天照常吃飯睡覺，在家太悶就去無人的曠野中閑逛。
更重要是的，她身邊有許檸初。
許檸初是一個極其穩定的人，堅定的唯物主義者，好像從來不會懷疑未來，從來不會懷疑世界會越來越好，從來不會懷疑他們一定會很幸福很幸福。
是啊，有這樣穩定而溫暖的愛，有這樣一個人在身邊。
怎麽會不想長命百歲。
“許檸初。”此時，張橙心只是亮亮揚起眼，“從今往後，2058年，2069年，2077年，2088年，2096年，我都會陪你過生日。”
你是閏四月出生，一個世紀中只有八個農歷生日的幸運小孩，而我在一百年中的每一個那一天，都想陪你一起，見證那份幸運。
許檸初只笑：“到時候都成老頭老太太了。”
“放心，我不會嫌棄你的。”張橙心看著眼前清澈幹凈的少年，還是覺得為其著迷，怎麽就看不膩呢，“你老了也是徐娘半老，風韻猶存。”
程佳佳已經擱一邊偷了張橙心的零食，一邊吃一邊看他倆膩歪：十幾年了，習慣了，麻了。
xql，我從小電燈泡到大。
“那你也是全世界最好看的老太太。”許檸初也笑。
張橙心慣會嘴貧：“是的是的，咱倆死了骨灰也要擺成愛心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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顧茜有陣子沈迷星座，今天出門穿什麽顏色衣服都要看星座的那種程度，帶的張橙心也迷信了一陣。
一天，張橙心抱著手機看星座愛情分析，許檸初就在一旁寫作業。
“許檸初，你是什麽星座？”張橙心問。
許檸初轉頭：“嗯，這還得查查。”
許檸初才拿起手機，張橙心就已經在搜索框上輸入許檸初生日查了出來：“哦，原來你是雙子座。”
“然後我是獅子座，雙子男獅子女愛情匹配指數……”張橙心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打字搜索，半分鐘後，張橙心又抱著手機哀嚎了起來：“我去，這上面說我跟你的星座匹配指數只有四顆星！”
許檸初：“……”
又半分鐘。
張橙心暴跳如雷：“許檸初我好虧啊！網上說雙子座善變，喜歡追求新鮮感，以後你不喜歡我的怎麽辦！”
她兇兇看著許檸初，大有要討個說法的架勢。
許檸初一方面要為自己正名，一方面又起了點調戲的心思，眼一勾：“是啊，喜歡4歲的張橙心，喜歡16歲的張橙心，還會喜歡100歲的張橙心。”
張橙心心裏有點美，眼略彎，嬌嗔：“花言巧語。”
許檸初只笑笑，拉過她親了一口。
十分鐘後，張橙心忽地又高興了起來。
因為網上還說，能夠走進雙子座內心的唯一辦法就是時間。
試問還有誰比她認識許檸初更久，除了她還有誰。
誰都無法與她比，他們要一直一直走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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顧茜回國那陣兒，四人在橘州聚一塊喝了頓酒。
姚三思果然混的很好，大學卷生卷死，獎學金能拿的全拿了，另外兼職家教，賺的盆滿缽滿，業餘還寫歷史類網文，富貴不必多言，真正意義上打十份工。前幾年還在讀本科，房價大跌，就給家裏換了套房。橘州十八線，房價不太貴，但能全款買房也是遠超同齡人了。
後來保研，現在讀博，以後大概率留B大任教。
顧茜澳本畢業後在澳洲混了兩年，現在回來，靠著老爹的資助，正在籌備珠寶工作室。
許檸初前陣子贏了個大案子，心許律師事務所在圈內一舉成名，可謂春風得意。
“許大律師，風光啊！”姚三思遞一杯，許檸初喝一杯，一點都不帶推的。
張橙心算是比較輕松的，在頭部券商當研究員。
拿起罐芬達，就跟姚三思的啤酒杯一碰：“姚啊，加油啊，一年講師，兩年副教授，三年教授，好歹給咱顧大設計師整個教授夫人當當。”
姚三思差點嗆到，笑了：“你還不如說院長是我爹，搞得跟數數一樣簡單。”
張橙心仰起頭灌了口汽水：“你看我啊，一年211，兩年985，高考A大。”
姚三思有被凡到：“不是，你玩幾天真以為自己是學渣了？”
張橙心挑眉一笑：“不然呢。”
顧茜直接揭老底：“記得初三的時候，你物理考34分被叫家長，結果一年後中考你還是考進了一中，我還得靠我爸花錢買進去。”
張橙心不以為然：“不虧的，我補課也花了大幾萬。”
姚三思無情戳戳：“你丫天天跟西瓜在後面給娃娃梳小辮，英語還能考148，哪就是普通人了，明顯是掛批。”
顧茜補刀：“你只看到她天天玩，沒看到她天天上課睡覺。”
姚三思：“……服了，還有考研，你那年暑假跟我說開始備考，跟許檸初在A大再混兩年，三天兩頭還跟我們一起出去玩，結果一考就考上了，玩呢你。”
許檸初聽自己被提到，連忙撇清：“不關我事啊，我保研的。”
言下之意，張橙心自己考的，他沒什麽功勞。
姚三思：“……服了，你倆沒事回家玩去吧，咱今天先友盡。”
笑笑鬧鬧完，總算各回各家。
燒烤店在一中附近，兩人回上秋廣場許檸初家。
許檸初牽著張橙心的手，走在路上。
深秋的夜寒涼，楓葉蕭蕭，許檸初不工作的時候穿的很休閑，牛仔褲下一雙大長腿，淺灰連帽衛衣簡單又顯溫暖，墨色風流的細碎黑發下一雙明湛的琥珀眸，仍是少年模樣。
張橙心走一旁看著，忍不住彎起眼，晃晃蕩蕩起許檸初的手。
怎麽回事，八年了，她還是看他很順眼，她還是很愛他。
許檸初喝醉了並不上臉，只是很安靜，平時就話少，現在更是一言不發。
可一回到家，就不是這樣了。
一回到家，許檸初就把張橙心按在門後激烈地吻了起來。
燈都沒開，一室黑暗，只有陽臺的月光大片灑進來，險險讓入戶玄關這一方狹小有些微光亮，兩道人影暧昧糾纏，空氣昏熱升溫，衣料摩擦窸窸窣窣。
其實大二暑假旅游那次後，兩人很是荒唐了一段時間，動不動就開房學習，在書桌前學完專業課再去床上學她。
然後過年去許檸初家拜年，許姥爺給張橙心把脈，很是教育了許檸初一番：“以後老實點。”
就為這，許檸初陪張橙心喝了兩個月的中藥。
然後那段時間，程麗都明文規定張橙心要晚上九點前回家。
許清很有遠見，零幾年的時候就在全國投資了不少房產，北京也有好幾處，本來說把A大附近那套給許檸初和張橙心住的，免得住校不方便，這一聽說，哪敢啊，家裏大人都放話了，再遞軍火豈不是成了罪魁禍首，遂泡湯。
才半年，一個學期，就搞虛了。
許檸初一琢磨，確實不行，為了張橙心的身體著想，也為了以後著想，一邊帶著張橙心夜跑鍛煉身體的同時，一邊也很是自我克制。
兩人倒也挺自覺，挺節制，一周勉勉強強三四次吧。
就這麽到本科畢業，研究生畢業。
然後現在，兩人在北京發展，住到一起，許檸初越發肆無忌憚，毫無節制了起來。
心許律師事務所成立初期，許檸初其實並不一帆風順，常常在外面忙了一天，回到家，西裝都沒來得及換，又在書房忙到很晚。
等洗完澡回到臥室，張橙心都睡了。
工作日還好，張橙心第二天還要上班，許檸初不敢造次，最多從身後緊緊抱住張橙心，張橙心大半夜被熱醒，兩人親昵一會兒，又晚安安面對面抱著繼續睡。
到了休息日，尤其周五晚上，許檸初簡直餓狼撲食，兇猛激烈，經常把張橙心折騰到半夜三四點……
張橙心心疼許檸初，知道人的情緒總要有出口，許檸初不抽煙不喝酒，幹幹凈凈，洩點欲沒什麽，也就由著許檸初。
可現在……
張橙心唇舌被掠奪，被吻的喘不過氣，好不容易被放開，一拍開玄關燈，就對上許檸初暗色洶湧的一雙眼，她一邊靠門喘著氣一邊說：“許檸初，你喝醉了。”
喝醉的人都會說：“我沒喝醉。”
許檸初喝醉了身上很好聞，輕微的酒精味，冷冷冽冽。頂光暖黃，少年細膩的冷白皮顯出昏昧，黑發略略深沈，眉如畫，一雙水眸似有火燎原，分外勾人。
盯著她看了半晌，許檸初又伸出手，指尖摩挲上張橙心那鮮紅的唇，眼一彎：“我很清醒。”
張橙心忽地想笑，問：“我是誰？”
“張橙心。”許檸初笑著叫她的名字。
“嗯。”張橙心應。
“我今天好開心。”許檸初又說。
“怎麽了？”張橙心靠著門，抱臂一笑，“考上A大都沒見你這樣。”
“考上A大是預料之中的事。”
“然後呢。”
“然後現在，我能養你了。”許檸初微微笑著，又牽起張橙心的手。
張橙心一下下捏著他那骨節分明的手指，挑眉一笑：“你一家裏資產上億的人說這話？”
“那不一樣。”許檸初垂下眸，好像有點低落，又有點委屈，“我只想你花我的錢。”
“有錢了要幹什麽？”張橙心笑。
“我們要有一個自己的家。”許檸初忽地一笑，眸光水亮，“溫馨的房子，漂亮的車，再養一條狗兩只貓。”
“一定可以的！”張橙心篤信無比。
“我其實沒那麽厲害。”許檸初又低頭眸一暗，喃喃，喝醉了真是什麽話都說得出來。
橘州一中空降全校第一最風光無限的許學神。
表白墻刷屏的高二一班許檸初。
高考全省第三的許探花。
A大法學院第一的許大校草。
畢業就成立律所半年間聲名鵲起的許大律師。
試問這樣的人生，還不算厲害，那怎樣才算風光？
張橙心哄人很有一套，微仰頭，眸一躍，雙手捧起許檸初的臉：“怎麽會呢？我們家許檸初是全世界最厲害的小朋友！”
許檸初呆呆看著她的眼睛：“沒有你，我才不是。”
又傻傻重覆。
“沒有你，我才不是全世界最厲害的小朋友。”
張橙心忽地覺得很美，又眼一酸，片刻，笑著，拍了下許檸初的肩：“那就拜托我們的許大律師，以後好好賺錢養家啦！”
“好。”許檸初眸光亮亮，定定答應，認真無比，下一秒，又吻上她的唇，將她攔腰抱起。
一路親到臥室，許檸初又將她壓到床上，緊緊纏繞。
她衣服被丟了一地，許檸初還好端端的，熱吻一路往下，肆意流連，又忽地，低下頭。
張橙心五指插進許檸初的頭發，慢慢收攏，聲音細幽難耐：“許檸初。”
“嗯。”少年不停，鼻息低應出聲。
“你怎麽突然——”張橙心還沒說完，又是一下，失了聲，不得不說，許檸初真的很熟練，很懂怎麽讓她舒服。
良久，許檸初才擡起頭，眼睛濕漉漉的，紅唇水亮，看著她胸口起伏，呼吸紊亂，陷於浪潮的樣子，低笑出聲：“伺候慣了。”
“……”張橙心一笑，真的服了，“你真醉還是假醉啊，剛剛像個傻子，現在又這麽會。”
許檸初迷朦的眼一彎：“沒醉。”
說完，又吻她，跟著，抱起她去浴室又伺候了半天。
一個多小時後，許檸初抱著她從浴室出來，抱著她在床上蓋被被睡覺覺，又嘰嘰喳喳了半天。
“張橙心，你要養什麽顏色的大狗狗。”
“……白色的，眼睛是琥珀色的，學法律不上高數也會教我微積分的，能親親抱抱舉高高的，在床上不咬人的。”
“嗯……怎麽聽起來這麽耳熟。”
“……哈哈哈——對啊，除了你還有誰。”
“那你養了我，可不許養別的狗了……”
“好好好。”
說著，許檸初又呆呆伸出手，認認真真：“那你咬我一口，我就是你的了。”
“哈哈哈哈哈——”張橙心覺得許檸初喝醉了真是可愛的不行，智商變三歲，讓人忍不住欺負。
於是，張橙心拿過許檸初的手，湊近，張大嘴“嗷——”，故意嚇唬，許檸初倒也真的閉上眼，滿臉寫著“怕怕”，半天沒感受到痛覺，又呆呆掀起睫，傻傻看著她。
張橙心瞬間：“哈哈哈哈哈——”
許檸初只閃閃睫，又抿抿唇：“……”
張橙心看著他，墨黑細碎的發，亮如水的雙眸，英挺的鼻梁，鮮紅又羞澀的薄薄兩瓣唇，可愛模樣，也真正是一個成熟的少年，忍不住湊近，他身上還蘊著沐浴露的清香，溫和又惑人，白膩的脖頸間，在暖黃床頭燈的映照下，喉結性感突出，於是，應某大狗狗的要求，她迅速湊上去，輕輕咬了一口。
許檸初反應很大，幾乎是瞬間，又將她緊緊箍在懷裏，瘋狂地吻了起來，意亂情迷。
鬧了半天，許檸初總算消停，牢牢抱著她，迷迷糊糊睡著了。
最後只在她睫上落下一吻，溫溫柔柔說了句。
“心心，我好愛你。”
張橙心枕著許檸初的手臂，看著眼前人，少年睡著的時候很安靜，長長的睫靜靜的垂在眼下，十分柔和，呼吸清淺，溫溫和和，唇角還微微彎起，應該是在做什麽美夢。
她忍不住笑著搖搖頭，真是醉的不輕。
幫許檸初把被子拉了拉，張橙心又輕輕起身，下床去找水喝。
打開冰箱，一排百歲山，兩排罐裝芬達。
回橘州住上秋廣場這個房子裏時，許檸初都是去對門她家吃飯，但知道她有時會過來，冰箱裏永遠有芬達。
張橙心刷過牙，拿了瓶礦泉水，擰開喝了口。
拎著礦泉水走回房間，許檸初乖乖蓋著被子，還是側臥攬著她的姿勢，柔柔和和模樣，睡顏俊美，張橙心不太睡得著，坐到了書桌前。
還是那張書桌，高中時許檸初還在這兒給她講過圓錐曲線，桌上整整齊齊，下面有兩個抽屜。
張橙心順手拉開，一個放著雜物，墨水瓶便利貼耳機之類的，另一個，裏面卻只有一個，小豬存錢罐？
很老的物件，瓷的，粉麥兜……麥兜在他們小時候很火，一只平凡又幸福的不完美小豬，許檸初當時也只是小孩子，也會用麥兜存錢罐……這個存錢罐，隱隱約約在哪見過……哦，想起來了！許檸初小學畢業那年暑假離開橘州時留給她的小豬存錢罐！
居然現在才被她找見！她倒要看看，許檸初當年到底給她留了多少錢！
張橙心很快把麥兜存錢罐拿出來，裏面的硬幣還隨著動作發出晃蕩聲，存錢罐底部有一個圓孔，可以把錢倒出來，張橙心取下蓋子，為了不吵醒許檸初，將存錢罐裏面的東西倒在床上。
可才蹦出幾個一角五角一元硬幣，一元兩元二十元紙幣，一二十年前的，幾乎是已經絕版了，又突然，倒出一個小紙團？？？
張橙心立馬把存錢罐倒過來，一看，裏面還有不少類似的，小紙團小紙塊小紙卷，甚至還有小布團？
這是什麽？
許檸初的秘密？
很快，張橙心把存錢罐裏的東西全部倒了出來，錢先撇在一邊，許檸初那小子挺富的，小學存錢都有一百五十的，瞅著應該有上千塊，先看許檸初的秘密，一一小心翼翼拆開。
第一個折的方方正正的小紙塊，展開，是一幅兒童鉛筆畫。
——正方形裏面一個田字形窗戶，三角形的屋頂梯形的煙囪，冒出幾個越來越大的圓圈，是房子，一旁，圖畫尺印著描的一個小汽車，正中間，紮兩小辮的小女孩和小男孩手牽手，另一旁，一只狗兩只貓，最下面一行歪七扭八的字，讓人辨認出了這幅畫的含義和來源——張橙心和許（“廖”劃掉添上“許”）檸初長大了要結婚。
張橙心：“……”
雖然是小學的畫，但還是怪不好意思的。
第二個揉的亂七八糟的小紙團，打開，是一張廢紙。
——文具店試寫紙上，被狠狠幾道劃掉的“許檸初”。
張橙心：“……”
服了，怎麽還撿垃圾啊。
第三個卷的整整齊齊的小紙條，卷開，是語文試卷上裁下來的一塊。
——“如果用一個詞去形容幸福，我會說夏天，如果用一個人去形容夏天，那就是你。”
——“而現在，夏天就在你身邊！”
張橙心彎彎眼。
怪浪漫呢。
第四個卷的整整齊齊的小紙條，卷開，是一張便利貼。
——“前程是你，風光也是你。”
張橙心一笑。
恭喜許大律師，得償所願。
現在前程和風光，你都有了。
最後一個白綢小布團，系的嚴嚴實實，費了好大勁才打開，一枚心形粉鉆戒指呈現在她眼前。
——該怎樣去形容這枚戒指的美麗呢？大概是，銀河散在玫瑰花海裏。
張橙心：“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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